番外—橙心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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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橙心篇
夜色已經完全覆蓋整個末日小鎮。
兩輛小車一前一後，從大路轉進泥濘的羊腸小道，昏暗車燈照著坑窪前路，月亮隱在霭霭灰霧中，這裏離出鎮已是不遠。
“？？？什麽情況？”
“我去， ‘順位死亡’是個什麽鬼？這詞聽上去有點嚇人喲！”
隨橙心話落，小車裏響起數聲吃驚的低呼。
“你…你是怎麽知道的……”唯夏近乎失聲。
“猜的。”橙心沒有回頭，雙眼直視正前方，手上認真握著方向盤:“其實推測起來並不難。咱們這麽多人，但喪屍只盯著沈澤安撓，變異蚊子只追著沈澤安咬，張天只一個勁喊沈澤安去打頭陣。
而你，這裏明明有四個羈絆者，你卻只多次提醒沈澤安註意羈絆者預警，總對他有一種隱隱保護的趨勢……這一切，承上啟下一下，就好像是但凡危險來臨都會先找他，而你們知道會先找他。”
“所以我想，造就出這一切的特別，應該就是被隱去的那條羈絆者規則了。”
小車裏安靜的針落可聞，車子顛簸過一個長長的水坑，所有人跟著上下一震。唯夏瞳孔微微放大：“……所、所以你這樣就猜出來規則了？”
“沒有，我哪有那麽神？”橙心笑音，頓了頓，將車駛回平地，後沈穩接道：“這些信息點，我也只能看出問題所在，而不知是什麽問題，是後來——”
“後來我們出了實驗樓，因為點了‘生人勿近’，喪屍都不敢來貼臉。開始我們走在一起還看不出什麽，但等找車時隊伍有點分散，這時我就註意到，似乎喪屍的仇恨目標換人了……它們雖不敢靠近，但是眼珠子全黏在悅寧寧的身上…”
“再者，張天是一個不怎麽聰明的小人，喊沈澤安擋槍找的那些偉光正理由由他口中出來，顯得非常的突兀且刻意。而等沈澤安危險預警完後，他就把這份突兀且刻意的偉光正嫁接給了悅寧寧……他這人從變異蚊危機就可以看出，是絕不可能去關心別人死活的——只能說，他也換目標了，同樣是沈澤安→悅寧寧。
把這個順序疊加上羈絆者相關，我能想到的——也只有那記憶深刻的高速公路死亡順序，沈澤安→悅寧寧→羅一笑→宛央…”
“……副本世界延續現實世界，呵，這恐怕才是完整版盛宴的藝術……”
橙心哂笑一瞬，說完這一切便閉上了嘴，車廂也倏然安靜下來。
…信息量太大，幾個當事人都需要點時間好好消化。
“…也…也就是說…現在輪到悅寧寧做靶子…等她那…那啥後……就是輪到我了？”
半響，臉色瓦白的羅一笑難以接受地擡起食指顫抖地指了指自己。
“艹！我就說！為什麽受傷的總是老子！”隨後沈澤安也激動地發洩出來。
“…抱、抱歉…沒選擇告訴你們這條生死攸關的規則…對不起…” 蜷坐在後座放腳地的唯夏不敢直視兩人，低著頭小聲道歉了一句。
隨著她話落，場面再度沈默了下來，剛還同生共死的幾人此刻多少生出了嫌隙，氣氛也有點僵，只剩車窗外冬季寒風刮的道路兩邊樹枝簌簌作響。
“你們……冬天裏媽媽會喊你們穿秋褲嗎？”突然，駕駛座上那位冒出這樣牛頭不對馬嘴的一句。
“啊？”還在氣頭的沈澤安下意識接道：“喊啊，哪年不喊。”
橙心：“那你穿了嗎？”
“當然沒穿啊，這年頭哪個年輕人穿秋褲？”
橙心：“——所以你冷嗎？”
“……”後方安靜了一瞬，隨後響起沈澤安仍在氣呼卻也不失實誠的聲音：“冷……”
這大冬天的，逮誰誰不冷？
“所以懂了嗎？”橙心一改之前的快問快答，用溫和而舒緩的語氣說道：“有些事情，就像你媽喊你穿秋褲一樣，你因為個人原因肯定是不樂意，但那確實都是在……為了你好。”
車上都不是三歲小孩，橙心這段生動形象的隱喻自然是能意會。
“謝、謝謝。”唯夏眼紅紅地說道。
“沒事，大家現在都是一時難以接受，在氣頭上，想通透了自然會明白你是好意。”
橙心：“你們想想，咱都是新人，新人在副本死亡率本來就高，若要讓你知道副本危險來臨時首當其沖死的必是自己，這心裏壓力哪個新人還能抗住？就算是排在第二順位第三順位，但若親眼目睹第一順位慘死，那心態絕對也是當場爆炸，心裏防線全面崩潰，隨時都可能做出不可控的事情。這對我們這個由普通人臨時組成的陌生團隊是百害而無一利的。”
橙心側頭看了一唯夏：“你隊長不讓你告訴新人，我估計考量的也就是這個因素。”
“是的啊！！”唯夏朝嘴替感激地重重一點頭：“我聽隊長說，有好幾個團隊就是因為你說的這點，羈絆者第一順位第二順位心態崩了，在共同抗敵時害怕自己死亡而從關鍵位置臨陣脫逃，直接打出了團滅結局。我隊長認識的一個朋友，就是因為在死亡綜藝副本世界，全體苦苦支撐一個頭頂巨球時，隊裏羈絆者順位一號害怕會死，收手跑路了，導致剩下幾人瞬間扛不住巨球…全都扁了……”
“嘶——”
全體隊友嘴角不約而同抽搐了一瞬。
“那那個跑路的羈絆者結局是…？”宛央小心翼翼地問。
“很快也死了。”唯夏如實道：“任務有一關類似掃雷，需要團隊配合，他就剩下自己一人了，沒過去……我們的盛宴主神空間有直播大屏，能看到大家下副本的情況。”
幾位羈絆者張了張嘴，是想說點什麽，卻又不知說什麽，總之心緒都很雜亂。
橙心：“唯夏，既然都說到這程度了，那這條規則也沒有隱藏的必要了，我也只能猜到這些，剩下還漏的細節，例如沈澤安沒死成那他還會重新輪回嗎？這羈絆者輪回有破解之法嗎？能都說一說嗎？”
“好。”唯夏這次沒在猶豫，一旁沈澤安立刻豎起了耳朵。
“這個規則是這樣的，我們稱首發羈絆者為死亡仇恨第一順位，他若是致命危機預警後逃過一死，三分鐘後，第二順位自動變成第一順位，等羈絆者全部輪完一遍，生死不論，大家都會恢覆到正常狀態，危險再來時，全員隨機成為屍兄。至於這種規則的破解之法……”
唯夏遲疑了一瞬，一咬牙，道：“規則沒有明說，但各隊伍已經用自身經歷告訴了我們——唯一之法，就是用死亡取代死亡……死一個不該死的。”
“就像我剛說的那個巨石，第一順位臨陣脫逃導致其餘人進入必死局面引發身亡，那麽這個順序就亂了，亂了就破了。”
沈澤安瞳孔瞬間一縮：“臥槽！你這意思是……”他不敢說。
車裏剩餘三人聽到這也是眉心一擰。
宛央深吸了口氣，艱澀地開口：“……如果我沒理解錯，也就是說，剛才沈澤安墜樓，橙心姐救他時要是被他反拽下去，或者背後有人推了橙心姐一把又或者給了她一刀，導致橙心姐死亡，那這個規則就破…破了是嗎？”
這話落地，車上的氣氛瞬間降到冰點。
因為所有人腦海中都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二個字：人心。
尤其是徘徊在生死之間的人心。
但還好，唯夏還有後話：
“不，別瞎想，沒你們想的那麽那啥，盛宴對此也是有限制的——任何直接殺害隊友者，自己也會遭受系統嚴厲懲罰，被當場扣掉100張請柬碎片。間接導致隊員身亡的，系統也會計算因果關系和惡意程度，扣除相應碎片。
如果任務結束時碎片為負數，則立即抹殺。第一次下副本的新人是不可能有這個數的，所以殺了人自己也定在劫難逃。而相反的，盛宴對團隊通關時隊伍存活率還有額外加成獎勵，活下來的人頭數越多獎勵越多。再者，”
唯夏咽了口口水：“咱們這任務世界還好，有些世界是靈異系的，你殺的人有極大可能變成你的專屬厲鬼…那你真是十條命都別想活下去。”
“我滴娘……”沈澤安這孩子從小到大最怕鬼，這話聽的，瞬間一身雞皮疙瘩。
唯夏瞟了他一眼，語重心長敲打：“所以啊，大家千萬不要往那些方面去想，等多下幾個任務你們就會洞察到，真正能在副本裏活下去的唯一路徑，就是一個隊伍擰成一條繩，團結一心，守望相助，就像我們前頭共同抵禦破窗而入的喪屍，一同在變異蚊嘴下逃命。你們懂我想表達的嗎？”
“嗯。我們明白了。”
車上幾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微妙氣氛與眾人臉上異色總算漸漸散去，車廂重回和諧。
“那我們現在的隱藏任務就是去保護悅寧寧嗎？”沈澤安問。
“嗯，保護她也是保護我們自己。”唯夏肯定道：“第一順位是誰我們就一起保護誰。”
“這個好，這個好！”羅一笑多少找到了一點安慰，他就在悅寧寧後一個，心裏壓力大的都快透不過氣。
“嘿，兄弟，我說你別太緊張。雖然你仇富又嘴毒，但就沖你扛了老子這一路，等到了你，老子也會拼全力保護你的。”沈澤安超有義氣地拍了拍胸肌：“放心吧，要那時那王八蛋要是敢依葫蘆畫瓢喊你開路，老子絕對第一個站出來抗議……咦？”
沈澤安說到這突然發現一個錨點，瞳孔微微一縮。
“怎麽了？”羅一笑緊張問。
“和你沒關，是有、有點奇怪。”沈澤安皺眉：“就像唯夏說的，想要安然度過這些危險，我們最應該做的就是團結起來，人多力量大。更何況最後活下去的人越多，得到的獎勵也越多…既然如此，那個自私的王八蛋就算為了利益也應該會保護我才對啊！”
“——可他為何從開局就一直想利用規則讓我開路吸引仇恨，拿我去擋刀，別說不管我死活，我甚至隱隱約約有種感覺，他似乎……是在想假借規則之手推我去死？”
“這……”幾人相繼一楞。唯夏倒是一早也有心生奇怪過，但當時危險一波接一波，她也剛入行，把團隊存活率獎勵這茬給忘記了，想當然認為張天就是自私，想有個吸引仇恨的靶子好高枕無憂。
可現再來想想，有人頭獎勵這規則卡在這，張天這種唯利是圖的極品，就算對面是殺父仇人，他都絕對是像香飄飄一樣呵護在手心，豈會做出這種一直把人往風險最前頭送的反方向操作？
羅一笑：“你挖他祖墳了？”
沈澤安：“去你大爺！”
幾人都是困惑不已。
就這時，橙心突然幽幽地開口——
“呵，你們以為，他只是想他一個人去死嗎？”
“啊？” “什麽意思？”
幾人登時心神一凜。
橙心哼笑一聲，一邊開車一邊問向唯夏：“我看手環顯示，張天是二級熟練者，他下了多少次副本你知道嗎？”
“這…”唯夏頂著疑惑的大眼回憶了幾秒：“應該是五次吧。”
“哦。”橙心眉梢一挑：“那他經驗應該很豐富嘛，怪不得幾個小時前，任務都還沒開始，光憑人數就能斷定此次任務不易，在那對你言傳身教，還不止說了一次。”
“咦…你這話……”唯夏突然覺得這話的內容好像和什麽事情相悖、哪裏違和了，琢磨了二三秒後，猛地一下反應過來——“我天！我明白橙心你想cue我的是什麽了！”
——一個下了五次任務的熟練者！並且在開始前還下意識提到了這次任務很難！但在任務出來後，卻仿佛完全忘了自己之前的判斷，順著大家的分析也擺出一副輕松姿態，以一個團隊leader的身份去定向引導全員，洗腦他們這是一個非常簡單的任務！
一群新人在他的刻意引導下，預估錯了副本的難度會發生什麽？
！他這是意欲何為啊？？！
唯夏一想，簡直細思級恐，連忙轉述給其他幾人，諸人聽完也都是一副震驚之色。
沈澤安：“為什麽？他為什麽要故意錯誤的引導我們？”
宛央：“會不會任務表面太簡單，讓他也一下忘了最開始的判斷？”
唯夏：“不會，他能活過五次任務，再垃圾也是有一定真本事的，判斷任務世界難度這種重中之重的事情，他是絕對不會忘不會錯的。”
羅一笑：“那、那他這是報覆社會？想帶著大家同歸於盡？”
在場所有人都還對當時差點做的錯誤決定記憶猶新，刺猬頭張天說找個隱秘牢固一點的避難所，最好是地下室，躲上二天就完事了。對此他們都還老欣喜的慶幸了好半天，幸好橙心懸崖勒馬點醒了他們。
橙心：“呵，同歸於盡？”
橙心笑了一聲：“你們想多了。咱們要是聽了他的指揮躲在什麽地下室，最後被毒死被砸死的肯定只有我們自己，至於他……他都下了五次任務了，難道還掙不到一個保命手段嗎？”
橙心敲敲手上的任務手環：“別忘了，咱們的小隊成員信息墻上，他還有個隱藏的技能和稱號。或許那就是他保命大招。唯夏，你知道那是什麽嗎？”
“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和他下任務。”唯夏回想一瞬：“隊裏貌似也沒人知道。”
“…這雞賊的小人。”沈澤安‘厭惡地呸’了聲，“老子等下下車就去擰碎他的腦袋！”
“別沖動。”唯夏見狀趕緊制止，“就你這力量，要擰也是他擰你的。”
沈澤安：“……”
“要不我們等下出鎮後就把悅寧寧搶回來，直接黑臉，就此和他分道揚鑣吧。”宛央提議。
“行啊！我舉雙腳讚同！”沈澤安點頭如搗蒜，這種心思腌臜的小人，鬼都不會想和他一組。
“恐怕沒有那麽容易誒。”唯夏卻道：“小隊成員脫離一號仇恨死亡順位者周圍1000米，順位死亡規則就和他沒關系了，他也隨時可能遇險身亡。你們說他可能放棄你們這群免死金牌嗎？一旦撕破臉，咱們6人加起來也不見的能幹贏他。”
“那咱找個借口把悅寧寧騙過來？然後她一過來，我就一把把她薅進來，橙小姐就一腳油門…”沈澤安趴在座椅手腳並用地比劃了幾個來回，說的氣勢十足充滿腦補，“…咱們又不下車，他在能打也沒轍，橙小姐車技又那麽牛，單純甩掉這種人渣肯定問題不大。然後我們——”
“誰說不大。”
沈澤安正說在興頭上，不想橙心一冷水潑了來：“我車技肯定是沒問題，但這車，不行。”
這話說的，幾人齊刷刷回頭向後視鏡外看了眼——
恩，後面那輛是一威風凜凜的越野吉普。
再觀自己這輛……算了，這破銅爛鐵不提也罷，能開以是祖宗顯靈。
“那我們怎麽辦啊！”沈澤安瞬間氣餒的像只鬥敗的公雞：“我真一秒也不想和他多呆。”
“我也是。”
“加一。”
“都再忍忍。”橙心望著後視鏡裏煞氣狂野的大吉普從眼底掠過一絲淩厲，“把他甩下肯定是勢在必行的，我這有一辦法，但還需等個時機。”
“橙心你有辦法了？”幾人臉上通通一喜，不知不覺中，橙心儼然已成為幾人心中當之無愧的主心骨。
“恩，等今夜停車休憩我們就行動。”橙心聲音壓低了幾分，著重提醒道：“但再此之前，你們切記保持上車前那種天真無知的態度。他這種人，會選擇鋌而走險舍棄人頭獎勵來禍害大家，只有一種可能——就是他這樣得到的利益遠大於前者。”
“——所以別看他表面散漫隨意，其實真正的他就是陰暗爬行的毒蛇，背地裏不知道用了多重多細膩的心思來盯梢我們。警惕一點，千萬不能露出任何馬腳讓他察覺，一旦發現，我們就再也走不掉了。”
“嗯！”眾人表情認真嚴謹，點頭稱是。
“喔，對了。”沈澤安這時突然想起什麽，從背包摸索出一物，舔了舔唇：“既然對方這麽兇險，咱們跑路前還是多做一點準備工作為好，來，老子給你們發點戰前儲備。”
他說著把手上黑不溜秋的精裝臭豆腐丟給前座宛央，又從包裏摸出二塊給到橙心和唯夏。
“呀！”唯夏雙手接過臭豆腐，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你知道這樣的道具在盛宴裏有多昂貴嗎？你直接給我們均分了？？…這可是關鍵時刻能救命的！”
“那不正好。”沈澤安無所謂地撇撇嘴：“你們救了我的命，我剛好投桃報李。”他又轉頭看向羅一笑：“老羅，女孩子體能低，就一人一塊好了，咱倆都是大老爺們，最後一塊就一人一半吧，也夠。”
如此安排著，他再度伸手探入包裏，摸了一小會，驀然頭一歪，嘴裏吐出了一個：“咦？”
唯夏：“怎麽了？”
沈澤安面色困惑，把宿舍薅來的小背包一倒，裏面東西盡數倒在後座墊子上。
…瓶裝水、方便面、創口貼、雙氧水…
從學生宿舍薅的東西都在，就偏偏少了第四塊網紅臭豆腐。
“見鬼了…我臭豆腐了？我那麽大一塊臭豆腐了？”沈澤安迷茫地撓撓頭。
“啊？”車內其他幾人也都是一楞，羅一笑：“或許是你前頭吃了忘了？”
“不可能，我這一路上不是被你們背著就是被你們架著，體能就沒下過百分之九十，吃個錘子吃。”
眾人：“………”
你這說的還挺驕傲？
宛央：“是不是掉了？我們這一路走的風風火火…”
沈澤安眉毛一囧：“或許大概應該是——”
“那就更不可能是了。”唯夏驀然插話進來。
幾人：“嗯？”
“你們看完就明白了。”唯夏也不多說，只是把窗戶搖下一小截，隨後直截了當將手中臭豆腐擲了出去。
“臥槽你瘋了！”沈澤安雙目圓瞪：“快停——”
話還沒落，手掌之上突地多出了剛才丟出去的臭豆腐。
“？？？”沈澤安：“…弄啥嘞…？”
“諾，具象化地告訴你，道具是不可能遺失的。”唯夏解釋：“它已經和你綁定了，掉不了，也誰都強搶不了，只可憑你意願進行交易或者贈予。”
“…哈？”聽懂的沈澤安頓時更匪夷所思了，兩手一攤：“可我確定我沒吃過、在此之前也沒送給誰過啊！我們這幾個小時都呆在一起，我一舉一動你們都看的見不是！”
“這倒也是……”羅一笑摸了摸下巴：“那它到哪裏去了？”
沈澤安：“我怎麽知道？”
兩人眼巴巴看向唯夏，唯夏也是茫然地搖搖頭，憑空消失她還真第一次見。
“宛央，快看看你的蚊香還在嗎！”橙心突然說道，語氣染著三分急嚴肅。
宛央的蚊香為了方便使用，被掰斷成了十段，聽橙心這樣語氣一說，宛央趕緊拿出口袋裏兜蚊香的布袋，也一次性全倒出來。
“一、二……”
一共數出七段，除開前頭用掉的三段，沒少。
“我這沒問題，”宛央松了口氣，繼續張嘴似乎是還想說點啥，這時突然身體一僵：
“消…消消…我天…它消失了！！！”
“嗯？”所有人急忙望來，連開車的橙心都側目。
宛央僵著端蚊香的姿勢不敢妄動，結結巴巴道：“天…有…有一截蚊香竟然在剛才那一瞬間，堂而皇之的從我手中憑空消失了！！”
“什麽！”車裏響起數聲低呼，“怎麽會……”
在眾人匪夷所思的神色中，橙心帶著不出所料表情一聲冷哼：“呵，看來我猜對了。”
唯夏：“猜對？”
宛央：“是指？”
“技能。”橙心回答幹脆，眼中寒光一閃：“尋常外力無法幹涉系統綁定道具，但系統自己出產的指向性技能或者道具呢？”
“唯夏，系統裏有沒有竊取他人道具的技能或者道具。”
“啊這……”唯夏思忖了幾秒，迷茫的眼神猛然頓悟：“啊啊啊！有！有一個！叫【悼亡】！排在二十大極品技能第二十位，在一個任務周期內，可隨機竊取他人裝備道具三次，並同時標記對方，若對方在副本裏不幸身亡，死後所有道具和碎片自動歸入他麾下。”
“嗯？還能死後接收遺產？”橙心臉上再添幾分意外收獲帶來的了然，“很好，那這下謎團全解開了。”
唯夏：“哈？”
橙心似笑非笑：“你覺得沈澤安、宛央、悅寧寧以及你，四人道具全部加起來，去比人頭存活獎勵，哪方更好更豐厚。”
唯夏想當然：“那肯定是全加呀，人頭存活獎勵的價值沖頂也就值一個人——”
唯夏忽地一頓，隨後猛地看向橙心，幡然醒悟的眼神與橙心清澈如水的雙眸剎那對接，只見橙心肯定地頷首：“沒錯。通過這些憑空消失的道具，我斷定，這【悼亡】十有八九就他隱藏起來的那個技能……以及他想置我們於死地的真正原因。”
安靜一瞬後，車內相繼響起幾聲吸冷氣的聲音。
“艹，這龜孫！原來是想對老子殺人越貨！”沈澤安拳頭梆硬。
“怪不得怪不到！”唯夏：“我上次在主神空間交易區看見他深更半夜在那偷偷擺地攤，低價甩賣好多道具，我當時還在想，他這是走什麽狗屎運了能有這運氣，看來都是迫害隊友斂收的不義之財！”
“呵，原來還是個慣犯。”橙心直視前方的眼睛一瞇，斂了這麽多不義之財，小隊成員數據表裏的基礎數據卻如此蕭條貧瘠，看來他最後隱藏的這個稱號含金量很高啊。
橙心直了直背脊，調整了一下開車的姿勢：“大家都坐穩了，從現在開始該消氣的消氣，該休息的休息，下車後就該演戲的演戲，我們今夜還很長…很長。”
橙心說畢，一腳油門踩到底，小車穿過頭頂【Wee to Florence Town next time】的歡迎牌，正式駛出這座靜默破敗的西部小鎮。
夜晚十二點三十七，一座臥龍綿長的南部山脈。
兩輛小車一前一後，停在了山腳的二三棟住宅前。
隨著幾聲輕微地開門聲，全員拿著各自武器，從兩車警惕地走了下來，再次匯集。
“幹脆今晚就住這吧。張隊長，你看行麽？”橙心不動聲色不失‘尊重’地詢問。
刺猬頭張天面色冷然，臉上明顯是有別的想法：“不住。”他言辭鑿鑿：“毒氣就跟在屁股後面追還住什麽住，弄到汽油就走。”
“可是前面就進山了啊。”橙心一如既往地分析：“隊長，就是放在正常世界，黑燈瞎火走山路都是一件極為危險的事情，何況還是在這個世界，這山裏的生物咱也不知變異到哪個程度了，搞不好會比小鎮更危險……”
“我說進山，你聽不懂嗎？”張天不耐煩地回懟，這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破壞他的殺人越貨的計劃，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哦，那好吧。”橙心裝模作樣地撇撇嘴：“你是隊長，自然還是聽你——”
“聽什麽聽！”和張天激烈交鋒過幾次的沈澤安在這一刻再次絲滑強勢插入，張口就是一頓暴躁輸出：“張隊長你腦子裏裝的都是屎嗎？咱們現在進山百分之百死於非命，不是墜崖就被吃，你硬是要去給大自然送命？”
“行——那你就自己去！反正老子天不亮絕不進去！”
沈澤安右手一甩，拉起褲腿往地上刺啦啦一坐，擺出一副比張天還油米不進、就賴定這裏的模樣。
“……”張天：“你他媽……”
“隊長隊長，我看了，這一個小時我們汙染程度只增加了百分之二，呆到天亮應該是問題不大的。”宛央趕緊拉住了張天擡起右手的袖子尾，阻下了即將爆發的肢體沖突。一旁沈澤安借著黑夜暗暗地咽了口口水。
張天斜了眼這個話少但心思細膩的女孩，陰沈地質問道：“所以你的意思…也是想在這過夜？”
“我……”宛央猶豫了瞬息，咬咬唇：“是的，張隊長，我很謝謝您這一路給予的保護，但是我衡量了一下‘與您一起進山接下來的路仍舊還能得到您一路保護’和‘先在這過一宿白日在進山’這兩者之間的風險程度，我覺得還是後者風險程度會更低一些。”
“……”張天慍怒：“你——”
“誒喲！這就是你不信任隊長了！”張天正要發飆，不想話再次被打斷——這次是羅一笑冒了出來：
“就說這一路，咱們也都是親眼所見，隊長是實力在這、經驗在這。他說現在進山肯定是有他的考量的啊，人家肯定是有把握才說的，是吧，隊長。”
“…那、那是自然。”張天連觸三個黴頭，這突然來一個順毛，終於舒暢了幾分。他轉頭看向唯夏，沈聲：“你怎麽說？”
唯夏幾番掙紮，最終：“跟、還是跟隊長你吧。”
很好。
張天滿意地眉梢一挑，“你呢？美女。”他問的是圓臉女孩悅寧寧，這一路兩人也算聊得不錯，他把前幾次副本裏MVP的精彩瞬間全張冠李戴套在了自己身上，這女人不用想，現在對自己那肯定印象極好，充滿崇拜尊敬敬佩愛——
悅寧寧：“抱歉張隊，我也不走。”
打臉來的太快就像龍卷風，張天驀地石化了一瞬。
正要重燃怒火，卻聽悅寧寧又道：“隊長，不是我不想跟你，但我一看那山不知怎麽就莫名的心慌，總覺得那山裏蟄伏著什麽巨獸，會不會這就是危險預警的前兆啊，我真心覺得還是留下來看看情況比較好。”
“危險預警的前兆？”張天眉頭咻然蹙起，他當然不是在擔心危險是不是要來了，只是悅寧寧的話提點了他——似乎眼下這個第一順位的致命危機就要到了啊！他強勢進山也是想他們死，現在不進山他們應該也快要死，既然這樣，那自然他也選不去進山。
橙心手指間還留著剛才暗搓搓勾悅寧寧手掌心的餘溫，見張天陷入沈思，湊近他右耳幽幽地來了句：“張隊…你知道嗎？”
“？”張天下意識：“知道什麽？”
“亙古以來，夜晚，從來就不是屬於我們人類的啊~～”
午夜的風和群山裏不知名生物哀叫配合橙心幽然語氣在這一刻簌簌灌入張天的脖頸，激的張天全身毛孔瞬間全開，雞皮疙瘩當即爬滿全身一個猛地哆嗦。
“艹！”他啐了聲：“大晚上別給老子說這種話！…算了，三比四還進個毛線，明早再說，先在這找地方睡一晚！”
他隨意指了指面前的一棟，“就個這吧。走。”
這是一棟二層樓的住宅，標準的美式鄉村風。全屋都是手工木制，客廳寬敞簡潔，樓梯邊還放著西方國家每家每戶必備的大壁爐。
幾人打著手電躡手躡腳從一樓敞開的大門貓進了方方正正的客廳，然後驚喜發現——“咦？竟然還有電哦！”沈澤安欣喜地拉開了天花板的吊燈。
羅一笑：“我去！你這憨批，快關上！”
啪——
兩聲脆響。
一是剛亮一秒的燈被羅一笑無情按滅。
一是沈澤安不知道被哪個的無情黑手猛扇了一腦門。
“你是豬嗎？”羅一笑極小聲低吼道：“這燈一開全山的怪都知道它們的美團外賣已經到家門口，趕著下來取餐了！”
“……”沈澤安摸著後腦勺委屈地小嘴一撅：“那老子一個正值青春的陽光開朗大男孩，這都在黑暗裏浸泡一晚上了，看見光自然會有點情難自制嘛！”
眾人：“……”神踏馬情難自制！
橙心強忍著再上一巴掌的沖動，把手豎到嘴邊做了個‘噓’的手勢：“行了，別說你是陽光開朗大男孩，就算你是奧特曼現在看見光也得憋好了！”
“都別出聲。”橙心說完，拿著手上的鐵管用力敲擊了數聲木地板，隨後手電筒對準樓梯口和廚房門，開始屏息等待。
午夜的住宅靜謐的仿若一個死地，除了幾人的心跳和遠山的鬼哭狼嚎，什麽都沒有。
“呼。”等待片刻，幾人紛紛吐出了心裏的緊張。“在每個房間檢查一下吧，確保真正安全才行。”橙心自從當年開門殺遇見二個翹屁裸.男，之後進什麽地圖都會帶著一顆貫徹始終的敬畏之心、不是…警惕之心。
“行。”張天這次首肯的倒是絲滑，因為有他在，分組這事還輪不到其他人頭上：“那就悅美女跟我檢查一樓，有我壓陣，一樓我兩就夠了，其餘都去二樓。”
眾人：“？”
把當下第一順位堂而皇之地劃分給了你自己，算盤珠子簡直快蹦到大家臉上了好嗎？
這要是真碰上致命危險，悅寧寧鐵定是必死無疑！
了然於心的幾人自然是不能讓他如願。
眼神交流了一來回後，幾人順從地默不作聲地向樓梯走去，一到樓梯，就開始演——
“啊！”主演沈澤安一聲短促的痛呼。
“怎麽了！”配角橙心緊握鐵管置於胸前，左右張望，瞬間如臨大敵。
“沒、沒事，沒來怪。”沈澤安臉部因疼痛而扭曲：“是拉扯到我胯部腿部還遺留的一點蚊子口器了，好他孫子的疼。讓我緩緩。”
沈澤安低頭擺手示意一下，雙手撐著大腿用力吐息，過了二三秒，看似是緩過來了，眾目睽睽下再度向臺階邁出了自己的右腿。
“啊！”果不其然，梅開二度，眾人又從沈澤安嘴裏迎來了一聲短小精悍的痛呼，
這次沈澤安演的更是入木三分，直接痛的雙腿一彎，身體向後倒去，被橙心眼疾手快接住。
“這……”橙心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攙扶著的沈澤安又看了看張天和他身邊的悅寧寧。
“張隊長，還是我和沈澤安換一下吧，他看上去著實是不太行的樣子。”接收到橙心眼神的悅寧寧立馬‘善解人意’道。
“……”張天臉色一沈，看沈澤安的眼神裏寫滿了‘廢物’，但一時又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只能眼不見為凈，翻著白眼把頭撇向一邊，悶聲：“那還不趕緊換！”
“張隊，要不我也和你還有沈澤安一同檢查下面吧。”橙心和悅寧寧擦肩而過，把手上扶著的沈澤安交到張天這邊，順便見縫插針地來了句：“隊長，你看沈澤安這不太行的樣子，萬一又拉扯到哪根經脈，也不可能讓你一直來扶對吧。”
說實話，就算沈澤安已經不在順位，但讓他去和張天獨處，全員也是不放心的。
“隨你。”
“就這廢物，你一路是又背又扶，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上輩子是他媽！”
張天不耐煩地一甩袖子，罵罵咧咧向黑暗裏其他房間走去。
橙心和沈澤安對視了一眼，也緊跟上去。
樓下一共五間房，除開客廳，還有一個兼餐廳的大廚房，一個起居室，一個全封閉式的工具房以及一個車庫，貫徹始終的簡潔風。
這讓橙心幾人的檢查無形中也便利了不少。
一路小心謹慎地勘察下來，索幸也是沒遇上什麽危險，還從廚房找到了二把菜刀，工具房找到了一柄末日極品武器之電鋸，車庫如願找到了四桶塑料桶裝汽油。
另一組去樓上後也沒傳來什麽大動靜，看來大家都很順利。
橙心一手一桶把汽油赫嗤赫嗤運回客廳，剛好碰見樓上幾人打著電筒下樓梯來。
橙心：“怎麽樣？”
唯夏：“二樓全部OK ，沒發現任何危險，但——”
唯夏右手一舉，“我們在書房的地上發現了這個。”
那是一截圓筒形的半透明皮膜，網狀花色，看上去輕柔且易破碎，有唯夏半個手臂那麽長。
“恩？”沈澤安瞇著眼把頭靠近了三分，隨後不解：“你們為何要撿一條絲襪？”
唯夏嘴角一抽，咬牙：“你的近視眼到底多少度！”雖說這玩意在如此昏暗的光源下，乍一看確實挺像網狀絲襪的…
一旁橙心放下汽油，忍著笑接過了唯夏手中之物，讓沈澤安打光，自己好好觀看起來。其實她第一眼就看出這是什麽了——
這是一條蛇皮，活蛇蛻下的皮。
但是有毒還是沒毒，她這還看不出……
研究好半響，橙心最終擡眸問道：“有誰看出這是什麽品種的蛇皮嗎？”
“不知。”唯夏四人也沒接觸過這山野玩意，都表示不太知道，羅一笑憑借兒時記憶，盲猜應該是條無毒蛇。
“蛇？！”
另一邊，沈澤安一聽這詞兩眼瞪溜圓，把探前觀摩的大頭‘咻’地縮了回去。
“呵，真孬。”張天立刻恥笑地跟了一句：“就這還沒我手臂粗和長的蛇也能讓你怕成這樣？你覺得它這大小能幹啥？”
“再說，管他有毒沒毒，‘生人勿進’點，什麽蛇蟻妖魔都趕跑了，少杞人憂天大驚小怪一點吧！小慫逼！”
張天說著豎起了一個小人得志的中指。
“……你！”沈澤安氣成一個河豚。
眾人皆：“……”
不過張天這話還是沒毛病的，一條小蛇，還有‘生人勿進’，確實不足掛齒。隨著接下來進入誰守夜的話題，這個蛇皮小插曲也就這樣自然而然無人在意地跳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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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經完全覆蓋整個末日小鎮。
兩輛小車一前一後，從大路轉進泥濘的羊腸小道，昏暗車燈照著坑窪前路，月亮隱在霭霭灰霧中，這裏離出鎮已是不遠。
“？？？什麽情況？”
“我去， ‘順位死亡’是個什麽鬼？這詞聽上去有點嚇人喲！”
隨橙心話落，小車裏響起數聲吃驚的低呼。
“你…你是怎麽知道的……”唯夏近乎失聲。
“猜的。”橙心沒有回頭，雙眼直視正前方，手上認真握著方向盤:“其實推測起來並不難。咱們這麽多人，但喪屍只盯著沈澤安撓，變異蚊子只追著沈澤安咬，張天只一個勁喊沈澤安去打頭陣。
而你，這裏明明有四個羈絆者，你卻只多次提醒沈澤安註意羈絆者預警，總對他有一種隱隱保護的趨勢……這一切，承上啟下一下，就好像是但凡危險來臨都會先找他，而你們知道會先找他。”
“所以我想，造就出這一切的特別，應該就是被隱去的那條羈絆者規則了。”
小車裏安靜的針落可聞，車子顛簸過一個長長的水坑，所有人跟著上下一震。唯夏瞳孔微微放大：“……所、所以你這樣就猜出來規則了？”
“沒有，我哪有那麽神？”橙心笑音，頓了頓，將車駛回平地，後沈穩接道：“這些信息點，我也只能看出問題所在，而不知是什麽問題，是後來——”
“後來我們出了實驗樓，因為點了‘生人勿近’，喪屍都不敢來貼臉。開始我們走在一起還看不出什麽，但等找車時隊伍有點分散，這時我就註意到，似乎喪屍的仇恨目標換人了……它們雖不敢靠近，但是眼珠子全黏在悅寧寧的身上…”
“再者，張天是一個不怎麽聰明的小人，喊沈澤安擋槍找的那些偉光正理由由他口中出來，顯得非常的突兀且刻意。而等沈澤安危險預警完後，他就把這份突兀且刻意的偉光正嫁接給了悅寧寧……他這人從變異蚊危機就可以看出，是絕不可能去關心別人死活的——只能說，他也換目標了，同樣是沈澤安→悅寧寧。
把這個順序疊加上羈絆者相關，我能想到的——也只有那記憶深刻的高速公路死亡順序，沈澤安→悅寧寧→羅一笑→宛央…”
“……副本世界延續現實世界，呵，這恐怕才是完整版盛宴的藝術……”
橙心哂笑一瞬，說完這一切便閉上了嘴，車廂也倏然安靜下來。
…信息量太大，幾個當事人都需要點時間好好消化。
“…也…也就是說…現在輪到悅寧寧做靶子…等她那…那啥後……就是輪到我了？”
半響，臉色瓦白的羅一笑難以接受地擡起食指顫抖地指了指自己。
“艹！我就說！為什麽受傷的總是老子！”隨後沈澤安也激動地發洩出來。
“…抱、抱歉…沒選擇告訴你們這條生死攸關的規則…對不起…” 蜷坐在後座放腳地的唯夏不敢直視兩人，低著頭小聲道歉了一句。
隨著她話落，場面再度沈默了下來，剛還同生共死的幾人此刻多少生出了嫌隙，氣氛也有點僵，只剩車窗外冬季寒風刮的道路兩邊樹枝簌簌作響。
“你們……冬天裏媽媽會喊你們穿秋褲嗎？”突然，駕駛座上那位冒出這樣牛頭不對馬嘴的一句。
“啊？”還在氣頭的沈澤安下意識接道：“喊啊，哪年不喊。”
橙心：“那你穿了嗎？”
“當然沒穿啊，這年頭哪個年輕人穿秋褲？”
橙心：“——所以你冷嗎？”
“……”後方安靜了一瞬，隨後響起沈澤安仍在氣呼卻也不失實誠的聲音：“冷……”
這大冬天的，逮誰誰不冷？
“所以懂了嗎？”橙心一改之前的快問快答，用溫和而舒緩的語氣說道：“有些事情，就像你媽喊你穿秋褲一樣，你因為個人原因肯定是不樂意，但那確實都是在……為了你好。”
車上都不是三歲小孩，橙心這段生動形象的隱喻自然是能意會。
“謝、謝謝。”唯夏眼紅紅地說道。
“沒事，大家現在都是一時難以接受，在氣頭上，想通透了自然會明白你是好意。”
橙心：“你們想想，咱都是新人，新人在副本死亡率本來就高，若要讓你知道副本危險來臨時首當其沖死的必是自己，這心裏壓力哪個新人還能抗住？就算是排在第二順位第三順位，但若親眼目睹第一順位慘死，那心態絕對也是當場爆炸，心裏防線全面崩潰，隨時都可能做出不可控的事情。這對我們這個由普通人臨時組成的陌生團隊是百害而無一利的。”
橙心側頭看了一唯夏：“你隊長不讓你告訴新人，我估計考量的也就是這個因素。”
“是的啊！！”唯夏朝嘴替感激地重重一點頭：“我聽隊長說，有好幾個團隊就是因為你說的這點，羈絆者第一順位第二順位心態崩了，在共同抗敵時害怕自己死亡而從關鍵位置臨陣脫逃，直接打出了團滅結局。我隊長認識的一個朋友，就是因為在死亡綜藝副本世界，全體苦苦支撐一個頭頂巨球時，隊裏羈絆者順位一號害怕會死，收手跑路了，導致剩下幾人瞬間扛不住巨球…全都扁了……”
“嘶——”
全體隊友嘴角不約而同抽搐了一瞬。
“那那個跑路的羈絆者結局是…？”宛央小心翼翼地問。
“很快也死了。”唯夏如實道：“任務有一關類似掃雷，需要團隊配合，他就剩下自己一人了，沒過去……我們的盛宴主神空間有直播大屏，能看到大家下副本的情況。”
幾位羈絆者張了張嘴，是想說點什麽，卻又不知說什麽，總之心緒都很雜亂。
橙心：“唯夏，既然都說到這程度了，那這條規則也沒有隱藏的必要了，我也只能猜到這些，剩下還漏的細節，例如沈澤安沒死成那他還會重新輪回嗎？這羈絆者輪回有破解之法嗎？能都說一說嗎？”
“好。”唯夏這次沒在猶豫，一旁沈澤安立刻豎起了耳朵。
“這個規則是這樣的，我們稱首發羈絆者為死亡仇恨第一順位，他若是致命危機預警後逃過一死，三分鐘後，第二順位自動變成第一順位，等羈絆者全部輪完一遍，生死不論，大家都會恢覆到正常狀態，危險再來時，全員隨機成為屍兄。至於這種規則的破解之法……”
唯夏遲疑了一瞬，一咬牙，道：“規則沒有明說，但各隊伍已經用自身經歷告訴了我們——唯一之法，就是用死亡取代死亡……死一個不該死的。”
“就像我剛說的那個巨石，第一順位臨陣脫逃導致其餘人進入必死局面引發身亡，那麽這個順序就亂了，亂了就破了。”
沈澤安瞳孔瞬間一縮：“臥槽！你這意思是……”他不敢說。
車裏剩餘三人聽到這也是眉心一擰。
宛央深吸了口氣，艱澀地開口：“……如果我沒理解錯，也就是說，剛才沈澤安墜樓，橙心姐救他時要是被他反拽下去，或者背後有人推了橙心姐一把又或者給了她一刀，導致橙心姐死亡，那這個規則就破…破了是嗎？”
這話落地，車上的氣氛瞬間降到冰點。
因為所有人腦海中都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二個字：人心。
尤其是徘徊在生死之間的人心。
但還好，唯夏還有後話：
“不，別瞎想，沒你們想的那麽那啥，盛宴對此也是有限制的——任何直接殺害隊友者，自己也會遭受系統嚴厲懲罰，被當場扣掉100張請柬碎片。間接導致隊員身亡的，系統也會計算因果關系和惡意程度，扣除相應碎片。
如果任務結束時碎片為負數，則立即抹殺。第一次下副本的新人是不可能有這個數的，所以殺了人自己也定在劫難逃。而相反的，盛宴對團隊通關時隊伍存活率還有額外加成獎勵，活下來的人頭數越多獎勵越多。再者，”
唯夏咽了口口水：“咱們這任務世界還好，有些世界是靈異系的，你殺的人有極大可能變成你的專屬厲鬼…那你真是十條命都別想活下去。”
“我滴娘……”沈澤安這孩子從小到大最怕鬼，這話聽的，瞬間一身雞皮疙瘩。
唯夏瞟了他一眼，語重心長敲打：“所以啊，大家千萬不要往那些方面去想，等多下幾個任務你們就會洞察到，真正能在副本裏活下去的唯一路徑，就是一個隊伍擰成一條繩，團結一心，守望相助，就像我們前頭共同抵禦破窗而入的喪屍，一同在變異蚊嘴下逃命。你們懂我想表達的嗎？”
“嗯。我們明白了。”
車上幾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微妙氣氛與眾人臉上異色總算漸漸散去，車廂重回和諧。
“那我們現在的隱藏任務就是去保護悅寧寧嗎？”沈澤安問。
“嗯，保護她也是保護我們自己。”唯夏肯定道：“第一順位是誰我們就一起保護誰。”
“這個好，這個好！”羅一笑多少找到了一點安慰，他就在悅寧寧後一個，心裏壓力大的都快透不過氣。
“嘿，兄弟，我說你別太緊張。雖然你仇富又嘴毒，但就沖你扛了老子這一路，等到了你，老子也會拼全力保護你的。”沈澤安超有義氣地拍了拍胸肌：“放心吧，要那時那王八蛋要是敢依葫蘆畫瓢喊你開路，老子絕對第一個站出來抗議……咦？”
沈澤安說到這突然發現一個錨點，瞳孔微微一縮。
“怎麽了？”羅一笑緊張問。
“和你沒關，是有、有點奇怪。”沈澤安皺眉：“就像唯夏說的，想要安然度過這些危險，我們最應該做的就是團結起來，人多力量大。更何況最後活下去的人越多，得到的獎勵也越多…既然如此，那個自私的王八蛋就算為了利益也應該會保護我才對啊！”
“——可他為何從開局就一直想利用規則讓我開路吸引仇恨，拿我去擋刀，別說不管我死活，我甚至隱隱約約有種感覺，他似乎……是在想假借規則之手推我去死？”
“這……”幾人相繼一楞。唯夏倒是一早也有心生奇怪過，但當時危險一波接一波，她也剛入行，把團隊存活率獎勵這茬給忘記了，想當然認為張天就是自私，想有個吸引仇恨的靶子好高枕無憂。
可現再來想想，有人頭獎勵這規則卡在這，張天這種唯利是圖的極品，就算對面是殺父仇人，他都絕對是像香飄飄一樣呵護在手心，豈會做出這種一直把人往風險最前頭送的反方向操作？
羅一笑：“你挖他祖墳了？”
沈澤安：“去你大爺！”
幾人都是困惑不已。
就這時，橙心突然幽幽地開口——
“呵，你們以為，他只是想他一個人去死嗎？”
“啊？” “什麽意思？”
幾人登時心神一凜。
橙心哼笑一聲，一邊開車一邊問向唯夏：“我看手環顯示，張天是二級熟練者，他下了多少次副本你知道嗎？”
“這…”唯夏頂著疑惑的大眼回憶了幾秒：“應該是五次吧。”
“哦。”橙心眉梢一挑：“那他經驗應該很豐富嘛，怪不得幾個小時前，任務都還沒開始，光憑人數就能斷定此次任務不易，在那對你言傳身教，還不止說了一次。”
“咦…你這話……”唯夏突然覺得這話的內容好像和什麽事情相悖、哪裏違和了，琢磨了二三秒後，猛地一下反應過來——“我天！我明白橙心你想cue我的是什麽了！”
——一個下了五次任務的熟練者！並且在開始前還下意識提到了這次任務很難！但在任務出來後，卻仿佛完全忘了自己之前的判斷，順著大家的分析也擺出一副輕松姿態，以一個團隊leader的身份去定向引導全員，洗腦他們這是一個非常簡單的任務！
一群新人在他的刻意引導下，預估錯了副本的難度會發生什麽？
！他這是意欲何為啊？？！
唯夏一想，簡直細思級恐，連忙轉述給其他幾人，諸人聽完也都是一副震驚之色。
沈澤安：“為什麽？他為什麽要故意錯誤的引導我們？”
宛央：“會不會任務表面太簡單，讓他也一下忘了最開始的判斷？”
唯夏：“不會，他能活過五次任務，再垃圾也是有一定真本事的，判斷任務世界難度這種重中之重的事情，他是絕對不會忘不會錯的。”
羅一笑：“那、那他這是報覆社會？想帶著大家同歸於盡？”
在場所有人都還對當時差點做的錯誤決定記憶猶新，刺猬頭張天說找個隱秘牢固一點的避難所，最好是地下室，躲上二天就完事了。對此他們都還老欣喜的慶幸了好半天，幸好橙心懸崖勒馬點醒了他們。
橙心：“呵，同歸於盡？”
橙心笑了一聲：“你們想多了。咱們要是聽了他的指揮躲在什麽地下室，最後被毒死被砸死的肯定只有我們自己，至於他……他都下了五次任務了，難道還掙不到一個保命手段嗎？”
橙心敲敲手上的任務手環：“別忘了，咱們的小隊成員信息墻上，他還有個隱藏的技能和稱號。或許那就是他保命大招。唯夏，你知道那是什麽嗎？”
“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和他下任務。”唯夏回想一瞬：“隊裏貌似也沒人知道。”
“…這雞賊的小人。”沈澤安‘厭惡地呸’了聲，“老子等下下車就去擰碎他的腦袋！”
“別沖動。”唯夏見狀趕緊制止，“就你這力量，要擰也是他擰你的。”
沈澤安：“……”
“要不我們等下出鎮後就把悅寧寧搶回來，直接黑臉，就此和他分道揚鑣吧。”宛央提議。
“行啊！我舉雙腳讚同！”沈澤安點頭如搗蒜，這種心思腌臜的小人，鬼都不會想和他一組。
“恐怕沒有那麽容易誒。”唯夏卻道：“小隊成員脫離一號仇恨死亡順位者周圍1000米，順位死亡規則就和他沒關系了，他也隨時可能遇險身亡。你們說他可能放棄你們這群免死金牌嗎？一旦撕破臉，咱們6人加起來也不見的能幹贏他。”
“那咱找個借口把悅寧寧騙過來？然後她一過來，我就一把把她薅進來，橙小姐就一腳油門…”沈澤安趴在座椅手腳並用地比劃了幾個來回，說的氣勢十足充滿腦補，“…咱們又不下車，他在能打也沒轍，橙小姐車技又那麽牛，單純甩掉這種人渣肯定問題不大。然後我們——”
“誰說不大。”
沈澤安正說在興頭上，不想橙心一冷水潑了來：“我車技肯定是沒問題，但這車，不行。”
這話說的，幾人齊刷刷回頭向後視鏡外看了眼——
恩，後面那輛是一威風凜凜的越野吉普。
再觀自己這輛……算了，這破銅爛鐵不提也罷，能開以是祖宗顯靈。
“那我們怎麽辦啊！”沈澤安瞬間氣餒的像只鬥敗的公雞：“我真一秒也不想和他多呆。”
“我也是。”
“加一。”
“都再忍忍。”橙心望著後視鏡裏煞氣狂野的大吉普從眼底掠過一絲淩厲，“把他甩下肯定是勢在必行的，我這有一辦法，但還需等個時機。”
“橙心你有辦法了？”幾人臉上通通一喜，不知不覺中，橙心儼然已成為幾人心中當之無愧的主心骨。
“恩，等今夜停車休憩我們就行動。”橙心聲音壓低了幾分，著重提醒道：“但再此之前，你們切記保持上車前那種天真無知的態度。他這種人，會選擇鋌而走險舍棄人頭獎勵來禍害大家，只有一種可能——就是他這樣得到的利益遠大於前者。”
“——所以別看他表面散漫隨意，其實真正的他就是陰暗爬行的毒蛇，背地裏不知道用了多重多細膩的心思來盯梢我們。警惕一點，千萬不能露出任何馬腳讓他察覺，一旦發現，我們就再也走不掉了。”
“嗯！”眾人表情認真嚴謹，點頭稱是。
“喔，對了。”沈澤安這時突然想起什麽，從背包摸索出一物，舔了舔唇：“既然對方這麽兇險，咱們跑路前還是多做一點準備工作為好，來，老子給你們發點戰前儲備。”
他說著把手上黑不溜秋的精裝臭豆腐丟給前座宛央，又從包裏摸出二塊給到橙心和唯夏。
“呀！”唯夏雙手接過臭豆腐，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你知道這樣的道具在盛宴裏有多昂貴嗎？你直接給我們均分了？？…這可是關鍵時刻能救命的！”
“那不正好。”沈澤安無所謂地撇撇嘴：“你們救了我的命，我剛好投桃報李。”他又轉頭看向羅一笑：“老羅，女孩子體能低，就一人一塊好了，咱倆都是大老爺們，最後一塊就一人一半吧，也夠。”
如此安排著，他再度伸手探入包裏，摸了一小會，驀然頭一歪，嘴裏吐出了一個：“咦？”
唯夏：“怎麽了？”
沈澤安面色困惑，把宿舍薅來的小背包一倒，裏面東西盡數倒在後座墊子上。
…瓶裝水、方便面、創口貼、雙氧水…
從學生宿舍薅的東西都在，就偏偏少了第四塊網紅臭豆腐。
“見鬼了…我臭豆腐了？我那麽大一塊臭豆腐了？”沈澤安迷茫地撓撓頭。
“啊？”車內其他幾人也都是一楞，羅一笑：“或許是你前頭吃了忘了？”
“不可能，我這一路上不是被你們背著就是被你們架著，體能就沒下過百分之九十，吃個錘子吃。”
眾人：“………”
你這說的還挺驕傲？
宛央：“是不是掉了？我們這一路走的風風火火…”
沈澤安眉毛一囧：“或許大概應該是——”
“那就更不可能是了。”唯夏驀然插話進來。
幾人：“嗯？”
“你們看完就明白了。”唯夏也不多說，只是把窗戶搖下一小截，隨後直截了當將手中臭豆腐擲了出去。
“臥槽你瘋了！”沈澤安雙目圓瞪：“快停——”
話還沒落，手掌之上突地多出了剛才丟出去的臭豆腐。
“？？？”沈澤安：“…弄啥嘞…？”
“諾，具象化地告訴你，道具是不可能遺失的。”唯夏解釋：“它已經和你綁定了，掉不了，也誰都強搶不了，只可憑你意願進行交易或者贈予。”
“…哈？”聽懂的沈澤安頓時更匪夷所思了，兩手一攤：“可我確定我沒吃過、在此之前也沒送給誰過啊！我們這幾個小時都呆在一起，我一舉一動你們都看的見不是！”
“這倒也是……”羅一笑摸了摸下巴：“那它到哪裏去了？”
沈澤安：“我怎麽知道？”
兩人眼巴巴看向唯夏，唯夏也是茫然地搖搖頭，憑空消失她還真第一次見。
“宛央，快看看你的蚊香還在嗎！”橙心突然說道，語氣染著三分急嚴肅。
宛央的蚊香為了方便使用，被掰斷成了十段，聽橙心這樣語氣一說，宛央趕緊拿出口袋裏兜蚊香的布袋，也一次性全倒出來。
“一、二……”
一共數出七段，除開前頭用掉的三段，沒少。
“我這沒問題，”宛央松了口氣，繼續張嘴似乎是還想說點啥，這時突然身體一僵：
“消…消消…我天…它消失了！！！”
“嗯？”所有人急忙望來，連開車的橙心都側目。
宛央僵著端蚊香的姿勢不敢妄動，結結巴巴道：“天…有…有一截蚊香竟然在剛才那一瞬間，堂而皇之的從我手中憑空消失了！！”
“什麽！”車裏響起數聲低呼，“怎麽會……”
在眾人匪夷所思的神色中，橙心帶著不出所料表情一聲冷哼：“呵，看來我猜對了。”
唯夏：“猜對？”
宛央：“是指？”
“技能。”橙心回答幹脆，眼中寒光一閃：“尋常外力無法幹涉系統綁定道具，但系統自己出產的指向性技能或者道具呢？”
“唯夏，系統裏有沒有竊取他人道具的技能或者道具。”
“啊這……”唯夏思忖了幾秒，迷茫的眼神猛然頓悟：“啊啊啊！有！有一個！叫【悼亡】！排在二十大極品技能第二十位，在一個任務周期內，可隨機竊取他人裝備道具三次，並同時標記對方，若對方在副本裏不幸身亡，死後所有道具和碎片自動歸入他麾下。”
“嗯？還能死後接收遺產？”橙心臉上再添幾分意外收獲帶來的了然，“很好，那這下謎團全解開了。”
唯夏：“哈？”
橙心似笑非笑：“你覺得沈澤安、宛央、悅寧寧以及你，四人道具全部加起來，去比人頭存活獎勵，哪方更好更豐厚。”
唯夏想當然：“那肯定是全加呀，人頭存活獎勵的價值沖頂也就值一個人——”
唯夏忽地一頓，隨後猛地看向橙心，幡然醒悟的眼神與橙心清澈如水的雙眸剎那對接，只見橙心肯定地頷首：“沒錯。通過這些憑空消失的道具，我斷定，這【悼亡】十有八九就他隱藏起來的那個技能……以及他想置我們於死地的真正原因。”
安靜一瞬後，車內相繼響起幾聲吸冷氣的聲音。
“艹，這龜孫！原來是想對老子殺人越貨！”沈澤安拳頭梆硬。
“怪不得怪不到！”唯夏：“我上次在主神空間交易區看見他深更半夜在那偷偷擺地攤，低價甩賣好多道具，我當時還在想，他這是走什麽狗屎運了能有這運氣，看來都是迫害隊友斂收的不義之財！”
“呵，原來還是個慣犯。”橙心直視前方的眼睛一瞇，斂了這麽多不義之財，小隊成員數據表裏的基礎數據卻如此蕭條貧瘠，看來他最後隱藏的這個稱號含金量很高啊。
橙心直了直背脊，調整了一下開車的姿勢：“大家都坐穩了，從現在開始該消氣的消氣，該休息的休息，下車後就該演戲的演戲，我們今夜還很長…很長。”
橙心說畢，一腳油門踩到底，小車穿過頭頂【Wee to Florence Town next time】的歡迎牌，正式駛出這座靜默破敗的西部小鎮。
夜晚十二點三十七，一座臥龍綿長的南部山脈。
兩輛小車一前一後，停在了山腳的二三棟住宅前。
隨著幾聲輕微地開門聲，全員拿著各自武器，從兩車警惕地走了下來，再次匯集。
“幹脆今晚就住這吧。張隊長，你看行麽？”橙心不動聲色不失‘尊重’地詢問。
刺猬頭張天面色冷然，臉上明顯是有別的想法：“不住。”他言辭鑿鑿：“毒氣就跟在屁股後面追還住什麽住，弄到汽油就走。”
“可是前面就進山了啊。”橙心一如既往地分析：“隊長，就是放在正常世界，黑燈瞎火走山路都是一件極為危險的事情，何況還是在這個世界，這山裏的生物咱也不知變異到哪個程度了，搞不好會比小鎮更危險……”
“我說進山，你聽不懂嗎？”張天不耐煩地回懟，這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破壞他的殺人越貨的計劃，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哦，那好吧。”橙心裝模作樣地撇撇嘴：“你是隊長，自然還是聽你——”
“聽什麽聽！”和張天激烈交鋒過幾次的沈澤安在這一刻再次絲滑強勢插入，張口就是一頓暴躁輸出：“張隊長你腦子裏裝的都是屎嗎？咱們現在進山百分之百死於非命，不是墜崖就被吃，你硬是要去給大自然送命？”
“行——那你就自己去！反正老子天不亮絕不進去！”
沈澤安右手一甩，拉起褲腿往地上刺啦啦一坐，擺出一副比張天還油米不進、就賴定這裏的模樣。
“……”張天：“你他媽……”
“隊長隊長，我看了，這一個小時我們汙染程度只增加了百分之二，呆到天亮應該是問題不大的。”宛央趕緊拉住了張天擡起右手的袖子尾，阻下了即將爆發的肢體沖突。一旁沈澤安借著黑夜暗暗地咽了口口水。
張天斜了眼這個話少但心思細膩的女孩，陰沈地質問道：“所以你的意思…也是想在這過夜？”
“我……”宛央猶豫了瞬息，咬咬唇：“是的，張隊長，我很謝謝您這一路給予的保護，但是我衡量了一下‘與您一起進山接下來的路仍舊還能得到您一路保護’和‘先在這過一宿白日在進山’這兩者之間的風險程度，我覺得還是後者風險程度會更低一些。”
“……”張天慍怒：“你——”
“誒喲！這就是你不信任隊長了！”張天正要發飆，不想話再次被打斷——這次是羅一笑冒了出來：
“就說這一路，咱們也都是親眼所見，隊長是實力在這、經驗在這。他說現在進山肯定是有他的考量的啊，人家肯定是有把握才說的，是吧，隊長。”
“…那、那是自然。”張天連觸三個黴頭，這突然來一個順毛，終於舒暢了幾分。他轉頭看向唯夏，沈聲：“你怎麽說？”
唯夏幾番掙紮，最終：“跟、還是跟隊長你吧。”
很好。
張天滿意地眉梢一挑，“你呢？美女。”他問的是圓臉女孩悅寧寧，這一路兩人也算聊得不錯，他把前幾次副本裏MVP的精彩瞬間全張冠李戴套在了自己身上，這女人不用想，現在對自己那肯定印象極好，充滿崇拜尊敬敬佩愛——
悅寧寧：“抱歉張隊，我也不走。”
打臉來的太快就像龍卷風，張天驀地石化了一瞬。
正要重燃怒火，卻聽悅寧寧又道：“隊長，不是我不想跟你，但我一看那山不知怎麽就莫名的心慌，總覺得那山裏蟄伏著什麽巨獸，會不會這就是危險預警的前兆啊，我真心覺得還是留下來看看情況比較好。”
“危險預警的前兆？”張天眉頭咻然蹙起，他當然不是在擔心危險是不是要來了，只是悅寧寧的話提點了他——似乎眼下這個第一順位的致命危機就要到了啊！他強勢進山也是想他們死，現在不進山他們應該也快要死，既然這樣，那自然他也選不去進山。
橙心手指間還留著剛才暗搓搓勾悅寧寧手掌心的餘溫，見張天陷入沈思，湊近他右耳幽幽地來了句：“張隊…你知道嗎？”
“？”張天下意識：“知道什麽？”
“亙古以來，夜晚，從來就不是屬於我們人類的啊~～”
午夜的風和群山裏不知名生物哀叫配合橙心幽然語氣在這一刻簌簌灌入張天的脖頸，激的張天全身毛孔瞬間全開，雞皮疙瘩當即爬滿全身一個猛地哆嗦。
“艹！”他啐了聲：“大晚上別給老子說這種話！…算了，三比四還進個毛線，明早再說，先在這找地方睡一晚！”
他隨意指了指面前的一棟，“就個這吧。走。”
這是一棟二層樓的住宅，標準的美式鄉村風。全屋都是手工木制，客廳寬敞簡潔，樓梯邊還放著西方國家每家每戶必備的大壁爐。
幾人打著手電躡手躡腳從一樓敞開的大門貓進了方方正正的客廳，然後驚喜發現——“咦？竟然還有電哦！”沈澤安欣喜地拉開了天花板的吊燈。
羅一笑：“我去！你這憨批，快關上！”
啪——
兩聲脆響。
一是剛亮一秒的燈被羅一笑無情按滅。
一是沈澤安不知道被哪個的無情黑手猛扇了一腦門。
“你是豬嗎？”羅一笑極小聲低吼道：“這燈一開全山的怪都知道它們的美團外賣已經到家門口，趕著下來取餐了！”
“……”沈澤安摸著後腦勺委屈地小嘴一撅：“那老子一個正值青春的陽光開朗大男孩，這都在黑暗裏浸泡一晚上了，看見光自然會有點情難自制嘛！”
眾人：“……”神踏馬情難自制！
橙心強忍著再上一巴掌的沖動，把手豎到嘴邊做了個‘噓’的手勢：“行了，別說你是陽光開朗大男孩，就算你是奧特曼現在看見光也得憋好了！”
“都別出聲。”橙心說完，拿著手上的鐵管用力敲擊了數聲木地板，隨後手電筒對準樓梯口和廚房門，開始屏息等待。
午夜的住宅靜謐的仿若一個死地，除了幾人的心跳和遠山的鬼哭狼嚎，什麽都沒有。
“呼。”等待片刻，幾人紛紛吐出了心裏的緊張。“在每個房間檢查一下吧，確保真正安全才行。”橙心自從當年開門殺遇見二個翹屁裸.男，之後進什麽地圖都會帶著一顆貫徹始終的敬畏之心、不是…警惕之心。
“行。”張天這次首肯的倒是絲滑，因為有他在，分組這事還輪不到其他人頭上：“那就悅美女跟我檢查一樓，有我壓陣，一樓我兩就夠了，其餘都去二樓。”
眾人：“？”
把當下第一順位堂而皇之地劃分給了你自己，算盤珠子簡直快蹦到大家臉上了好嗎？
這要是真碰上致命危險，悅寧寧鐵定是必死無疑！
了然於心的幾人自然是不能讓他如願。
眼神交流了一來回後，幾人順從地默不作聲地向樓梯走去，一到樓梯，就開始演——
“啊！”主演沈澤安一聲短促的痛呼。
“怎麽了！”配角橙心緊握鐵管置於胸前，左右張望，瞬間如臨大敵。
“沒、沒事，沒來怪。”沈澤安臉部因疼痛而扭曲：“是拉扯到我胯部腿部還遺留的一點蚊子口器了，好他孫子的疼。讓我緩緩。”
沈澤安低頭擺手示意一下，雙手撐著大腿用力吐息，過了二三秒，看似是緩過來了，眾目睽睽下再度向臺階邁出了自己的右腿。
“啊！”果不其然，梅開二度，眾人又從沈澤安嘴裏迎來了一聲短小精悍的痛呼，
這次沈澤安演的更是入木三分，直接痛的雙腿一彎，身體向後倒去，被橙心眼疾手快接住。
“這……”橙心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攙扶著的沈澤安又看了看張天和他身邊的悅寧寧。
“張隊長，還是我和沈澤安換一下吧，他看上去著實是不太行的樣子。”接收到橙心眼神的悅寧寧立馬‘善解人意’道。
“……”張天臉色一沈，看沈澤安的眼神裏寫滿了‘廢物’，但一時又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只能眼不見為凈，翻著白眼把頭撇向一邊，悶聲：“那還不趕緊換！”
“張隊，要不我也和你還有沈澤安一同檢查下面吧。”橙心和悅寧寧擦肩而過，把手上扶著的沈澤安交到張天這邊，順便見縫插針地來了句：“隊長，你看沈澤安這不太行的樣子，萬一又拉扯到哪根經脈，也不可能讓你一直來扶對吧。”
說實話，就算沈澤安已經不在順位，但讓他去和張天獨處，全員也是不放心的。
“隨你。”
“就這廢物，你一路是又背又扶，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上輩子是他媽！”
張天不耐煩地一甩袖子，罵罵咧咧向黑暗裏其他房間走去。
橙心和沈澤安對視了一眼，也緊跟上去。
樓下一共五間房，除開客廳，還有一個兼餐廳的大廚房，一個起居室，一個全封閉式的工具房以及一個車庫，貫徹始終的簡潔風。
這讓橙心幾人的檢查無形中也便利了不少。
一路小心謹慎地勘察下來，索幸也是沒遇上什麽危險，還從廚房找到了二把菜刀，工具房找到了一柄末日極品武器之電鋸，車庫如願找到了四桶塑料桶裝汽油。
另一組去樓上後也沒傳來什麽大動靜，看來大家都很順利。
橙心一手一桶把汽油赫嗤赫嗤運回客廳，剛好碰見樓上幾人打著電筒下樓梯來。
橙心：“怎麽樣？”
唯夏：“二樓全部OK ，沒發現任何危險，但——”
唯夏右手一舉，“我們在書房的地上發現了這個。”
那是一截圓筒形的半透明皮膜，網狀花色，看上去輕柔且易破碎，有唯夏半個手臂那麽長。
“恩？”沈澤安瞇著眼把頭靠近了三分，隨後不解：“你們為何要撿一條絲襪？”
唯夏嘴角一抽，咬牙：“你的近視眼到底多少度！”雖說這玩意在如此昏暗的光源下，乍一看確實挺像網狀絲襪的…
一旁橙心放下汽油，忍著笑接過了唯夏手中之物，讓沈澤安打光，自己好好觀看起來。其實她第一眼就看出這是什麽了——
這是一條蛇皮，活蛇蛻下的皮。
但是有毒還是沒毒，她這還看不出……
研究好半響，橙心最終擡眸問道：“有誰看出這是什麽品種的蛇皮嗎？”
“不知。”唯夏四人也沒接觸過這山野玩意，都表示不太知道，羅一笑憑借兒時記憶，盲猜應該是條無毒蛇。
“蛇？！”
另一邊，沈澤安一聽這詞兩眼瞪溜圓，把探前觀摩的大頭‘咻’地縮了回去。
“呵，真孬。”張天立刻恥笑地跟了一句：“就這還沒我手臂粗和長的蛇也能讓你怕成這樣？你覺得它這大小能幹啥？”
“再說，管他有毒沒毒，‘生人勿進’點，什麽蛇蟻妖魔都趕跑了，少杞人憂天大驚小怪一點吧！小慫逼！”
張天說著豎起了一個小人得志的中指。
“……你！”沈澤安氣成一個河豚。
眾人皆：“……”
不過張天這話還是沒毛病的，一條小蛇，還有‘生人勿進’，確實不足掛齒。隨著接下來進入誰守夜的話題，這個蛇皮小插曲也就這樣自然而然無人在意地跳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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